【短篇小說】記憶之事與寄望之變：第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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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攝影師：Ana Carolina，連結：Pexels |
翊感冒了。
還發燒了。
「你該不會是被胡先生傳染了吧⋯⋯？他又沒有很嚴重。」看翊在床上吃著買來的粥，望有些無言地說。
「⋯⋯他沒有戴口罩，而且在忘卻室，我毫無防護地和他待在一起好幾個小時。」
「我也是啊。」望挑眉，不打算因為翊現在很虛弱，就對他客氣。
「我離他比較近。」翊面無表情看著望，令人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在開玩笑。
「⋯⋯快把粥吃掉準備吃藥啦。」望決定放棄思考。
＊
一個小時後，翊吃了藥之後沉沉睡去。望便趁這個時候輕巧地把碗盤和待換的熱敷袋整理整理。
然後，她注意到了房裡的門。
——⋯⋯是了，我又殺人了。
她想起那天她去通知翊有客人，開門前聽到的低語。那聲音很低很低，所以她不確定是不是她聽錯了。
但她確定，那時翊確實站在那扇門前。
望吞了口口水，走向房裡的門。腦中不自覺浮現關於門後景象的想像，各種黑暗的想像讓她的步伐有些沉重。
像是預演一般，她腦中開始想像，看到可怕景象的話，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？
尖叫？昏倒？還是關上門假裝沒看到？
想到這裡，她又猛然搖搖頭。
（說不定什麼都沒有呢？說不定只是我聽錯了？）
她想著，開始想像若看見的只是普通的儲藏室，自己又該怎麼反應？
又或者，若看到翊的隱藏癖好呢？
（我大概會說「瞞我幹嘛？我又不會笑你。」吧？）
思及此，望的心情已經輕鬆不少，甚至臉上還帶著竊笑，情緒已經完全轉變成偷看大人櫥櫃有什麼的小孩。
於是她沒做什麼心理建設便打開了門。
＊
那是一個儲藏室。
裡面放的東西琳瑯滿目，有娃娃、全套化妝用品、可愛的床包組、各式女裝和配件⋯⋯
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儲藏室——雖然都是女性用品，但那還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儲藏室。望卻沒有做出她想像中的反應。既沒有話語從她嘴裡脫口而出，她腦中也一片空白。
莫名地，她留下了一行淚。
她想起處理文君案子的那天，思及可能將在這裡發生的事忘掉時，自己留下的淚。她當時不懂自己為什麼流淚——她現在依然不懂，但同樣莫名地，她明白了一件事。
她不是害怕將在這裡發生的事忘掉，而是害怕將翊忘掉。
一瞬間，大量畫面閃過腦海。
她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。
但她似乎曾經抱著儲藏室中的娃娃，躺在那風格可愛的床套上入睡。
她似乎曾經穿著儲藏室中的一套衣服，藉著廁所的鏡子，用那套化妝用品化過妝。
而做那些事的地點，似乎就是她現在住的那間房間。
——為什麼要把遺忘『人』的價格訂最高呢？
幾天前的記憶突然湧現。
——阿翊？前幾天不是都會回答我的問題嗎？這個問題怎麼了？
記憶中的翊和當時一樣，繼續操作了下後，嘆了口氣，開口。
而這次聲音清晰了起來。
——將人遺忘是最危險的，可能會讓你變得一無所有，所以才會把價格訂得最高。
語音方落，畫面隨著她昏睡而消失。
再亮起的時候，卻又是翊。
一個比現在看起來稍微年輕，大約二十初頭的翊。
他溫柔地摸著她的頭。
「很痛苦的話，就忘了吧。」他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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