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短篇小說】記憶之事與寄望之變：第七章

 

攝影師：Alexander Krivitskiy，連結：Pexels

翊猛地坐起。

似乎作了惡夢，他滿身大汗。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流過汗，他感覺好多了，至少像是退燒了。

他下床，無意間碰到方才起身滑落額頭的熱敷袋。是冷的。不知上次是多久以前換的。即使望失去了記憶，翊也不認為望會照顧他一半就跑掉，於是左右張望，尋找她的身影。

房內沒有她的身影，卻有一扇開著的門。

那是儲藏室的門。

意識到這點，翊瞬間如墜冰窖，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起身，看了一眼儲藏室內，確認望不在裡面後，他又檢查了房子裡面的每間房間，確認了除了他，沒有任何人在的事實。

於是他也沒換衣服，披上外套就衝出事務所。

 

＊

 

「郝大哥，你有看到小望嗎？」經過派出所，翊詢問坐在門邊辦公的警察。

「小望不見了？她又遇到什麼事了嗎？」門口的警察抬起頭，正是望失憶那天，幫他們查是否有人登記望失蹤的警察。

「她可能恢復記憶了，現在不知道跑去哪裡。」翊難得顯現出表情，一臉焦慮。

「那不好了，我聯絡同仁幫你注意一下。」郝仁連忙抄起話筒。

「非常感謝。」說著，翊打算離開。

「阿翊啊。」郝仁攔住了他。「她⋯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，你還是跟她好好說清楚，讓她待在家，不要用這種方式了吧。」

「……她不會聽的。」翊低眸，握緊拳頭。「因為她很溫柔。」

 

＊

 

翊在附近的便利商店外找到望，她正聚精會神地看著裡頭因無人上門而聊著天的店員。

翊傳了簡訊和郝仁報平安，便走上前拍了拍望的肩。

突然被拍肩的望嚇得抖了下。她蹙眉回頭，看到翊，表情轉為一片空白。

揮開翊的手，望退了幾步。

「你是誰？」望的聲音顫抖著，帶著恐懼與些許的憤怒。在翊做出任何反應前，望又繼續問：「你到底是誰？為什麼一直出現在我的記憶裡？」

翊張了張嘴，又閉上，最後只說了句「回去了」，便抓起望的手腕往回走。

「不要！」望用近乎尖叫的聲音大喊，便利商店裡的店員看了出來。「你又想讓我『忘掉』了，對不對？但我不想再忘記了！」

「妳崩潰的速度越來越快了，不再次消除記憶，可能會有危——」

「就是因為沒有記憶！就是因為內心空蕩蕩的，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東西，才更容易撐不住啊！」望打斷翊的話，真的尖叫出來。

彷彿遭到重擊，翊踉蹌了幾步，眼神有些恍惚。一向沒有表情的他此刻面如死灰，他朝望伸出手，又收了回來，像是有些不知所措。

「那，該怎麼辦？難道要放任妳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嗎？」

望猶豫了下，還是開口。

「你可以⋯⋯和我說說我的過去嗎？」

聞言，翊就這麼站在原地，不說話，也沒有動作。

 

「你就跟她說吧。」

 

望轉頭，看到一名中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後。看到望看向他，中年男子回以一個和藹的笑。

「店長⋯⋯」翊有些遲疑，最終還是不太明顯地點了點頭。

「那就進來休息室談吧，季翊、季望。」

 

＊

 

便利商店的員工休息室中，翊和望隔著桌子面對面坐著。

坐下後，望一開始還抑制住自己的視線，但店長離開後，她便無所顧忌地四處張望了起來。

「很懷念嗎？」看著這樣的望，翊輕輕嘆了口氣。

「我真的曾經待過這裡？」望蹙起眉頭問道。「總覺得感覺很熟悉⋯⋯」

「⋯⋯因為這裡是妳在這座城市的第一份工作。妳第一次和第二次『忘記』後，都在這裡工作。」

聽到翊說起記憶的事，望端正姿勢。

「為什麼要消除我的記憶？」

翊低眸，不語。良久，他抬頭，對上望堅定的雙眼，開了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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